陈嘉禾

(资料图)

有市场就有交易，有交易就要做决策。在资本市场上，何时买入、何时卖出，是永远困扰投资者的两个问题。

巴菲特

93岁高龄的新交易

君不见，即使长期持有者如沃伦·巴菲特，也一定要面对买入、卖出的问题。最近几年，巴菲特买入日本五大商社、石油股，卖出新能源公司、富国银行，一堆交易让人看得眼花缭乱。

巴菲特这么多的交易，让人感觉完全不像一个90多岁老人应该有的状态。要知道，在我们传统的认知中，60来岁就该放下工作退休，何况90多岁还到处做交易，买来卖去呢？如此看来，工作使人保持年轻，确实是一句至理名言。

为了买入日本五大商社，巴菲特在93岁的高龄，甚至专门自己飞了一趟日本，和日本五大商社的负责人见面。在访谈中，巴菲特还说出了自己买入这五大商社之前所做的事情：“我给5家公司的CEO分别写信，告诉他们只要没有他们的许可，伯克希尔·哈撒韦公司就不会买入超过9.9%的股票，他们可以信任我的口头保证。”

看看，这是多么勤劳的投资者，而这个收购又是多么友善，怪不得那么多企业争相想把股份卖给巴菲特。

在描述自己的这种“友善型企业收购方式”时，巴菲特也曾经这样描述：“我希望（我们收购的公司）公司管理者们，忘记我们买了他们的公司股票这个事实，仍然以公司主人的身份经营公司（我们完全不会干预他们的行为）。这就好比当我娶了一个女人的时候，她仍然和她的父母住在一起一样。”

巴菲特93岁高龄仍不断交易，我们这些以他为楷模的“投资小学生”，自然就要仔细思考，究竟应该什么时候买、什么时候卖？

理论与现实的脱节

从原理上来说，买卖决策很容易：在价格低于价值的时候大笔买入，在价格远高于价值的时候大笔卖出，就可以赚钱。这么简单的道理，教科书上都是这么写的，还有啥好思考的？

问题的关键，在于我们不知道资产的价值究竟是多少。

在该买的时候，价格虽然低廉，但是资本市场上会充满各种“吓人的鬼故事”，告诉我们这家公司为什么不能买，为什么即使以“破产价”买入，将来也会亏损，因为这家公司似乎真的会破产。

反过来，当价格飞涨、价格其实已经远远脱离价值时，资本市场上又会充满了各种“动听的童话故事”，告诉你因为某些新发生的事情（比如火爆的ChatGPT），虽然现在股价涨了几倍，但是你还是不应该卖出，甚至应该买入。

这些充斥资本市场的“鬼故事”和“童话故事”，导致没有经验，或者定力不够的投资者，在该买的时候不敢买，在该卖的时候不舍得卖。如此投资，焉有胜算？

资本市场的复杂与教科书上简单的“低买高卖”理论的脱节，让我想到了英国前首相托尼·布莱尔的一次演讲。

布莱尔2007年在塞奇菲尔德选区的辞职演说中，谈到了作为一个政治家，决策有多难：“人们总是说，听人民的意见就好了。问题是，人民之间互相并不认同，他们的意见根本就不统一。”

教科书上说，“政治家的决策，就该听人民的”。但是，在布莱尔的实践中，他发现很多时候人民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。这和投资中的买卖决定之难何等相似：教科书说就应该以低于价值的价格买，以高于价值的价格卖，问题是没人告诉我们价值究竟是多少。

同时，市场上流行的关于价值的理论，永远是被价格所影响的。也就是说，价格越低，越该买入的时候，市场越倾向于告诉我们，其实没有价值；反过来，当价格越高，越该卖出的时候，市场就会越倾向于告诉我们，这个东西其实很有价值。

买卖决策如何做出

投资之难，一如是乎？

那么，当面对资本市场上数量繁多的“鬼故事”和“童话故事”时，聪明的投资者应该做怎样的准备，又应该怎样制定自己的买卖决策呢？

首先，聪明的投资者需要有巨量的知识储备，对历史、政治、人文、社会、商业、经济、金融、市场数据，都有自己充分而不受他人影响的理解。这种理解一方面来自海量的阅读，另一方面来自充分的社会观察与实践。

查理·芒格曾经说过：“在我的一生中，我从来没见过一个聪明人，不是手不释卷、酷爱读书的，真的一个都没有。”同样，只会读书，和实践完全脱离开的书呆子，能把投资做好，也基本上是天方夜谭。

有了自己巨量的知识储备和社会经验以后，投资者在面对资本市场的“鬼故事”和“童话故事”时，就可以做出自己的判断，不被这些故事所影响。

现在，投资者可以开始交易了。当价格远低于价值时，别管市场在说什么，买入。当价格远高于价值时，也别管市场说什么，卖出。买入和卖出的逻辑，就是这么简单。

在买入和卖出时，投资者一定会听到聒噪的市场，不停地说出相反的意见：该买的时候跟你说“鬼故事”，该卖的时候跟你说“童话故事”。而且，在现在的信息大爆炸时代，这些故事往往文辞繁多，配以各种图表，实在让人为之动容。

不过，这些故事虽然文辞纷繁、数据详实，但是却不堪一用、甚至南辕北辙。在《三国演义》中，罗贯中借诸葛亮舌战群儒之口，写下这样一段文字，恰足以表达这些“鬼故事”和“童话故事”的内涵：“惟务雕虫，专工翰墨。青春作赋，皓首穷经。笔下虽有千言，胸中实无一策。”这些“鬼故事”和“童话故事”，虽然有千言万语、无数的数据，也是“胸中实无一策”的。

由是想到，一些资深投资者往往教育人们，要敬畏市场。结果，由于“敬畏市场”这4个字实在太少，许多投资者就把它错误理解为了“要尊敬市场，市场给出的价格总是有道理的”。

仔细想来，把“敬畏市场”理解为“尊敬市场”，简直是笑话。市场上的逻辑如果总是对的、总是值得我们尊敬的，那么还做主动投资干什么？干脆举手投降算了。要知道，巴菲特老爷子的几千亿身家，绝对不是靠“尊敬市场”取得的。

所谓“敬畏市场”，不是说对市场价格的认可和尊重，而是恰恰相反，要明白市场这个疯子会错，而且会错得离谱。当面对一个经常发疯的人时，我们无法预测他的行为究竟会极端到何等地步，能不敬畏他为那癫狂的价格留下充足的准备吗？

但是，只要有所准备，疯癫的市场其实并不可怕。在这种极端的价格，以及伴生而来的极端“鬼故事”和“童话故事”之间，恰恰蕴含了聪明投资者可以利用的买入、卖出的机会。日积月累，这些明智而脱俗的买入和卖出，就会为聪明的投资者带来一次又一次胜利的交易。

（作者系九圜青泉科技首席投资官）